集市的猫

【彦归正传/皇权富贵】只此一生,何必从众

*主彦归正传 副皇权富贵

*民国背景 

*ooc

*字母缩写是党 敏感词真是好无奈

皇城根儿脚下一家大宅院里,朱家大少爷朱正廷正发着愁。愁的是他那表弟黄明昊,皮得很,不好好念书。

黄明昊站在凳子上跟他表哥唱反调:“我不是不爱念书,我那夫子太凶了,背错一句就得打手心。我怵他。”

朱正廷不听他的借口:“你还怕夫子?你当我不知道,你就是不想念书。在家里学,每天早上诵读你干什么去了?不就去隔壁找你那小朋友去了?”朱正廷顿了一顿,“对,还有晚上,不到我叫你还真就赖在人范家府上,不回来睡了。”

真叫人发愁呐。朱正廷揉了揉太阳穴。

朱家大少爷朱正廷年纪轻轻,肩上担子却不轻。老爷早早把家业传给了他,自己一心向佛去了。

朱正廷年纪轻又未娶妻,这么一大户钟鸣鼎食之家,上上下下里里外外,都指着他一个人撑了起来。不凑巧,他舅舅一家外出做生意,就把年方十五,正值读书时又没读书心的儿子寄在了书香门第的朱家。

朱正廷他舅走的时候还特意语重心长地嘱咐了他,要是这小子不乖,就送他去学堂整日待着,休息日也不例外。就他那老师治得住他。

朱正廷起初心软,对小表弟百依百顺,放任他自己在家读书。两个月以后,他发现不行。黄明昊十五岁的年纪了,就只知道整天和隔壁范家的小公子荡秋千斗蛐蛐儿看星星,就是不念书。

终于有一天,忍无可忍的朱正廷对着拒绝上学的黄明昊实行了强权,决定亲自送他去学堂,让那传言中严肃易怒的夫子管着些他。

黄明昊不情不愿地被表哥拉上马车,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朱家隔壁的范家。一起玩了范家小公子正孤零零地站在门口盯着他,好像有些委屈的模样。黄明昊脑子一热,扯住朱正廷的袖子大声说:“我去上学可以,你让他跟我一起去!”

朱正廷诧异地回了头,那范家小公子范丞丞已经利索地跑过来跳上了马车。也是大户出生,也十几岁了,怎么还像个小朋友似的。朱正廷有点哭笑不得地看着两个互相扯着衣袖,莫名一脸委屈的小朋友:“好好好,那就一起去吧。”

外面下着大雪,马车一路上有些难行。“少爷,前面又遇着抓捕gcd了!”马车夫探过头来道。

朱正廷撩开马车的一角帘子,风雪弥漫呼啸唱着悲壮雄浑的号子,人声鼎沸着对峙着显出时局的紧张。这场面有种难言的悲哀,和大雪天格外相配。有些人在反抗中牺牲,有些人在沉默中消亡。

“绕行吧。”朱正廷轻轻叹了口气。

学堂在城郊,眼见着人烟逐渐稀少。朱正廷听黄明昊说这夫子是个怪人,学问做得顶高,无论是孔孟旧学或是新时代策论都精通得很,却并不入党国求个一官半职,而宁愿在京郊的一处小院子里,做个穷教书匠。

学堂是古朴的一座小院,周围植满翠竹,冬日白雪映着那苍翠,景象分外清净。院前一方池塘结了一层薄薄的冰,两三只鸭子啄得正欢。

倒有些苏州园林的趣致了。朱正廷不由得对这小院主人的品位心生赞许。朱正廷猜想他一定是位做了大半辈子学问而不汲汲于尘俗,执意归隐的大师。

他没想到这大师是位跟他年纪相当的俊俏公子。

那教书先生还未等他扣门便打开了门,微笑中带一点诧异地看着他。他戴一副金丝眼镜,穿着半旧的长衫,那颜色莫名旧得刚刚好,有种素雅的稳重。很斯文的一个人。这是朱正廷对周彦辰的第一印象。

他说:“承蒙拜访,我是这里的老师,我叫周彦辰。”

朱正廷忙推了身后的两个小朋友和老师行礼。周彦辰笑着阻止了:“不必拘礼,这年头已是新时代了。”朱正廷忽然就放松了,他一样笑着:“对呀,新时代了。我送他俩来受周先生的教诲。不然,就跟不上这时代了。”

周彦辰给他沏了茶,笑道:“不必叫我周先生,周彦辰就可以了,平辈之间,称呼名字就好。”他极自然地喊了朱正廷的名字:“正廷,你这话就很有意思。现在光景这么乱,很少有人再想得到要静下心来读些书了。”

正廷。他喊我正廷,这个声调有点熟悉。他叫什么来着?对,周彦辰。朱正廷,周彦辰,都是平仄平的调子呢。朱正廷神思飘忽地想着,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周彦辰沏的茶。

两个小朋友早已趁着大人说话到院子里打雪仗去了。朱正廷看见自家表弟的雪球砸到了范家小公子身上,却又急忙跑过去给他拍掉了身上的雪,拉着他的袖子和他说话。

“你这茶,是竹叶和了新雪泡的吧。”朱正廷

收回目光,余光里周彦辰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望向窗外的侧脸,那目光无端有一点深情。

周彦辰赞许地点了点头,笑了。他其实挺喜欢笑的,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会体罚学生的人。朱正廷用玩笑的口吻提起了表弟对于先生严苛的控诉。

周彦辰坦然地注视着朱正廷的双眼:“早两年其实会的,不过没有体罚那么夸张,急起来会对他们发脾气。”朱正廷被他这样看着,有点奇妙地不自在,更准确的说是有点儿不好意思。他也不知道为什么。

“这两年已经不会了。有学生就很不错了,时局如此,谁还顾得上来念两句诗文。黄明昊天资不错,有时候我对他要求未免严格些,所以他有些怕我。”周彦辰呷一口茶,慢悠悠道。

“那,没有学生,你一个人住在这里,靠什么度日呢?”这话问出口,朱正廷就知道是僭越了。他怎么样过,与他有什么相干呢,他不过是送表弟过来念书。人生中的大部分人,都是不相干的吧。

“得过且过。”周彦辰并没有不满,而是笑得更开心了,“何况,你来了,现在我不是有了两个学生了吗?”

“那,既然没有别的学生,如果你不嫌弃,不如来我府上住,我……”朱正廷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唐突,“我”了半天,也没把后半句理由接上。

人家在这里隐居得好好的,自顾自很安闲,你这样贸然邀请别人迁居,实在是很怪异。

周彦辰却好像并没有觉得打扰,他更加开心地笑了,金丝眼镜后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。他说:“是了,雪天路滑,这样也省得你次次冒着风雪赶这样一大段路。”

他是为了他着想。

这样奇妙地,同一屋檐下,两人相见的机会自然多多了。

周彦辰本习惯了居无定所的生活,对于朱正廷的邀请虽有惊讶,却几乎是立即接受了。朱家这位大少爷,实在是漂亮得不似凡间人。窗外风雪,眼前人眉目如画。没有人能够拒绝他,周彦辰悠悠地想。

彼时他已经住进了朱府西边的一所厢房,门前有竹林,溪水,一如自己原先住处。他知是朱正廷特地为自己置办,不由得感念他的细心。

下人说,朱府上上下下是朱正廷在打理,他看起来十指不沾阳春水,却能把这一大家子事打理得井井有条,周彦辰心生佩服。

这场大雪下了许久。

某日清晨,周彦辰走到花园里去赏雪温书,意外烤焦了一个白衣飘飘的身影。

是朱正廷。

他在跳舞,仿佛是一支古曲。只着一身雪白的单衣。曼妙,周彦辰一时被惊艳,满腹诗书却只想到这一个词来形容。大雪映着白衣,恍若一幅画。朱正廷是那画中仙。

周彦辰轻轻咳嗽了一声。

朱正廷恰好一舞终了,转头看见周彦辰,不知怎的有点羞涩。

“怎地这么早练舞,天还冷着。”周彦辰柔声问。还穿得这样薄,叫人想抱他入怀。

“很多很多年的习惯了,不会再感到冷。”朱正廷笑了,“倒是你,天还未曾亮,怎么也这样早。”

周彦辰一时失语,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相对站着。停了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,世界还没有苏醒。

“正廷……”周彦辰打破沉默,一时竟有些无措。

朱正廷“嘘”了一声,止住他的话头。他拿起挂在花架上的伞,递给周彦辰。周彦辰撑开,挡住他们头顶的风雪。

雪越下越大,油纸伞下的人肩并肩走着。不知道是谁先偷偷勾住了另一个人的小指。另一个人恍然未觉,把他的手紧紧地牵住了。

大概这样就算是一个承诺了。

周彦辰送朱正廷去了正厅,然后慢慢散步回了自己的西厢房。大雪的质感踩在脚底下有些沉重,他面色不改,心里却有一些后悔。

我给得起这个承诺吗?周彦辰问自己。风雨飘摇的年代里,不谈地位差距,那个他不在意,他知道朱正廷也不会在意。

问题是他的身份。周彦辰合上手中的书,情势越发危急,他怕自己连累朱正廷。

他决定和朱正廷坦白。

入夜,周彦辰房里的灯还亮着,他知道朱正廷会来。他白天收到那人的信,“晚上我来找你。”

很简短,没有礼数,天真又亲昵。

门果然被叩响,周彦辰满心欢喜地去开门,却愣在了门口。

来人不是朱正廷。

来人一身夜行衣,焦急地对他说:“周先生,快离开这里,我们被发现了,城外的同志们全部牺牲了,我的行踪也随时可能暴露,快走!转移阵地!”

这一天居然这么快就来了。周彦辰闭上眼睛。

“等一下,容我写几个字。”

他拿起笔,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几个大字,落款是“周”。

他会知道这是说给他听的。周彦辰心想。周彦辰是gcd人,被全城通缉。他住在城外,一来喜欢清静,二来安全隐蔽,不易被发现。后来听从朱正廷的建议搬来城内,既是盛情难却,也是考虑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,那伙子人绝对查不到朱府的头上。

来人是唯一知道他动向的党内同志,周彦辰曾要求他以性命为筹码绝对保密。因为不想牵连朱正廷,给他带来任何麻烦,周彦辰拒绝告诉组织他的住址。他就为自己任性了这一次。

没想到最后竟要不告而别。周彦辰叹息。

他跟随党内同志翻墙而出府,什么也没有拿走。最后回头的一刹那,周彦辰恍惚看见熟悉的身影正穿过正厅走到西厢房的方向去。他不忍再回头,迅速地隐没在黑夜里。

朱正廷敲了西厢房的门,无人应答。他心里有某种预感,于是匆忙推门而入。

“彦辰!”无人应答。一切都按照周彦辰刚来那天摆设着,除了书架被书填满了,什么都没变。

 走近了,朱正廷看见桌上摊着一幅宣纸——上有七个大姨字。

“定不负,相思意。周”

朱正廷翻了翻桌上的书,露出红色的一角,封面上写了三个字“资本论”。他证实了心里的猜想,倒吸了一口凉气。他的第一反应是周彦辰——他还安全活着吗?他在哪里?不,他在哪里我还是不要知道为好,万一他告诉我了,朱府人多嘴杂,一旦泄露那他可怎么办……好在他没有告诉我。

朱正廷感到庆幸,周彦辰能留下字,那一定暂时人还没事。他只想着他的安危。

朱正廷收起那幅字,还有那本红皮书,坐在周彦辰的竹床上思忖。

其实他可以告诉我的。不告而别,虽知道是不得已,怎能不难过。只怪命运不给人时间,造化弄人。他又展开那幅字,细细地触摸它的纹路。

可叫人如何是好。

朱正廷开始每天亲自教表弟黄明昊读书,自然,范家小少爷也跟着学。他不止教他周彦辰应该教的那些东西,也逐渐教他处理一些朱府的事务。黄明昊很聪明,又有范丞丞一起学,很快就能决断管理一整个朱府。

他也发现了不对头。他今年才十五岁,照朱正廷这个兜头兜脑的传授法,可不是在培养继承人?

他期期艾艾地去找了朱正廷。“表哥,你……干嘛这么早把所有事都传给我?我知道周先生离开了你很伤心,但是……你不要做什么傻事啊日子还长人生还有很多美好啊啊啊……”

朱正廷哭笑不得地敲了他的脑壳,“谁说我要想不开了,一天到晚净瞎想些有的没的。”

“不过……”朱正廷顿了顿,“我的确想把朱家传给你。或者,你要是想,以后可以再分一半给范丞丞。”

黄明昊惊讶地瞪大了眼睛。

“我要去找周先生了。”朱正廷笑了,“我为这朱府活了二十几年,现在想做一点不一样的事了,为自己。”

“我知道彦辰在哪里了。我知道只要我想,我一定能找得到他。”

没成想就在这天晚上,却是周彦辰又先来找了朱正廷。

朱正廷恰好从隔壁范府回来,又一次没能说服黄明昊回来自己家的床睡。

他看见的就是晕倒在朱府门口的周彦辰。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,揉了揉眼睛,惊慌地上前碰了一碰,是温热的血肉。他吓得魂飞魄散,急忙手忙脚乱想把周彦辰扶进去。

周彦辰却在这时醒转了。他受了伤,虽然已经包扎过了,人还是很虚弱。不知道他是怎么能一步一步走到的朱府。

“别进去了,正廷。”周彦辰抬起手抚上朱正廷的脸,“我从医院逃出来,只是为了再看你一眼。”

“我这次真的要走了,这里的据点已经不能用了,我们得去西山。”周彦辰认真地看进朱正廷的眼睛,“你知道我是gcd了吧。”

朱正廷点点头,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眼圈已经红了,却还紧紧地扶着周彦辰。

“我赌对了,我知道你不可能报官。”周彦辰笑了,“其实我这次来……”

朱正廷用嘴唇堵住他吃力的发声,一个极尽温柔的吻。周彦辰呆住了。

“到了医院还偷偷跑出来,你成心让我不好过。”

“走了就走了,又回来,你成心不让我过自己的日子。”

“我……”朱正廷不给周彦辰说话的机会。他很凶地瞪了他一眼,“病人就别说话!”

周彦辰老老实实地闭嘴,抱住了朱正廷的肩。

“我跟你走。”毫无预兆地,朱正廷说。

“我跟你去西山,去远方,去每一个地方。”

“别搞错了,我不是为了你,我是为了自己。”

“周先生,定不负,相思意。”

fin

标题来自女神常叁思《从众》
有人看就写番外 权贵还有他俩以后的生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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